塞西尔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去理解状况,因为呆站着不符合“他”的性格,在思考问题的时候他走出山洞捡了脱落的石头和木头,用草茎编制了绳子从而将两者结合在一起,给自己粗糙的做了把“斧头”,把余下的石头片磨的锋利了拿去削木棍,做点防身用具。
“他”去捡了掉落的树枝拢在一起,但看了一圈并没有找到点火的东西,加之又遇上下雨,只能忍受着饥饿感缩在山洞里假寐。
祂离开的时候没有留下任何东西——除了堆满山洞的花卉植物,再也没有其他可以供“他”在这陌生地方存活的器具。
饥饿感让“他”难以忍受,塞西尔不得不出了下下策,就近扒了一把草用雨水冲洗了一番就塞进嘴里,紧接着后知后觉似的,赶紧在山洞里找了一些凹进去的器皿囤积雨水。
塞西尔嚼着草,默然的看着雨夜,这里并不是“他”熟知的家乡。
“他”的家有雪,山谷,里木——陪伴他们度过童年和少年,在歌声中迎来终幕。
幸与不幸将他的人生分割成两块,从不后悔,现在也一样。
塞西尔看了很久雨水滴落下来的样子,收拾好心情,把“神”赠予的衣物又裹紧了一些,背后的植物轻飘飘的摇着,浓郁的花香带给他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在暗藏危险的山林中“他”不自觉的睡去,没有看见花卉一朵朵的消散,飘进“他”手中的耳环。
塞西尔梦见他的奶奶,身上穿着与他相差无几的、廉价的衣物,祂站在旁边对奶奶说着话。
确实是祂,只不过祂现在的模样像一只雪狐,比他见过的更圆,绒毛更为蓬松。奶奶一直很喜欢凑到她身边的小东西,当他离家工作的时候奶奶就坐在火炉面前,抱着那只被他救回来的狗讲故事。
神并不是慷慨的,祂既无情又仁慈。
奶奶不停的重复,正由于她如此不客气的嘲讽,导致住在隔壁的萨满差点和她打起来,直到塞西尔注意到奶奶可能是刻意说给萨满听的,而萨满每次都能接过话茬,愤怒的表情下潜藏着笑意,他们年轻时的故事也许很精彩。
春天到来时萨满种的花会开,夏天到来时山间会有玛格丽回来,秋天时他会随着大哥去打猎,冬天到来时他会待在家里陪奶奶织毛衣。
羊毛他是从艾博妮那里买的,这个比他还小的女孩还要照顾她的爸爸和弟弟,所以他会和大哥一起去帮忙……
温暖的记忆不合常理的在脑海中盘旋,宣泄,像是在走马灯。“他”手中的耳环逐渐泛起浅白色的光芒,直至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才逐渐暗淡。
塞西尔捂着脑袋坐起来,看着密林,开始为回家准备。
回家的念头只是那么一瞬间冒出来,但很快他笃信自己唯一的选择便是回家。
回到托斯克,他唯一宁静的港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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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长子、娇生惯养的小少爷布伦•加西亚正喋喋不休的数落自己的仆人,因为他们的过错导致马车陷在坑里,花了一些时间才把马车拖了上来,也拜此他们不得不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休息一晚。
负责放哨的仆人在外面轮岗,布伦口是心非的把最厚的毯子给了放哨的人,自己多盖了两层衣服睡了。
奎对于自己的小主人既欣慰又担忧。
布伦的母亲出身平民,本来所有人都以为这只是一场露水姻缘——毕竟放浪的情感生活大家都快见怪不怪了,但号称花花公子的克里斯丁•加西亚却一反常态的把布伦和其母亲接了回来,相敬如宾。
当时的家主,即布伦的爷爷看见自己儿子如此从良,不知道该欢喜还是忧愁,但脾性温和的爱登•加西亚还是坦然接受儿媳和孙子,那时候克里斯丁•加西亚还声称这是神明启示中所祝福的命定之人,所作所为极其的招摇过市。
虽然布伦的父母因为成长经历而心思缜密,但小布伦却是意外的单纯——奎总是担心少爷会被别人骗,但他巴不得希望来个人让少爷吃个亏长一智,但布伦自身真如书中所说的神明的宠儿一般,总是能化险为夷,致奎都有些哭笑不得。
正当奎喝水时,放哨的人忽然警觉起来,他也不由得跟着慢慢放下水袋。他们休息的地方靠近大路,紧靠山体的这边是密林,而另一侧则是悬崖,因为昨晚下雨的缘故泥路湿滑他们不敢夜晚再行路,本来想着再倒霉也有布伦少爷的运气罩着,但奎还是担心会有意外,作为曾经走南闯北的老油条,奎对于危险的感知还是一如既往的敏锐。
“鲁埃尔,你去陪在少爷身边,别出声。”
一旁守夜的鲁埃尔听闻奎的安排,卡了一个视角盲区上了车把布伦叫醒。苏醒的布伦一脸迷糊,但很快知道发生了什么,看了一眼鲁埃尔的手势就明白有不速之客。
总不可能是他父亲,克里斯丁子爵结的仇家吧?
刚满十六岁的布伦少爷脑海里回想在家里看的话本,和奎天天在他耳边唠叨的恶性案例,虽然他没有实地看过,但依旧通过自己超凡的想象成功在一个月内日日噩梦,而此时那些不好的意象都一股脑冒出来,由此他莫名心慌意乱。
奎来自北方、人们饥寒交迫的约顿,但家乡对他而言是遥不可及的噩梦,冰天雪地中挣扎的难民是他童年所有的记忆,但也让他看起来和这里的人与众不同。他现在三十七岁,身材高大、孔武有力,下巴上续满胡须,但偶尔会剪短一些。奎属于是最早跟着克里斯丁子爵的仆从,而克里斯丁正是从奴隶商人那里一眼识中他的,并且顺了奎的祈求将他的祖父一并买下照顾,所以这对奎来说是还不尽的恩情。
因此,无论在何种情况之下,他都是加西亚家族的护盾。
“小心!”
位于西南侧的埃里克忽然大叫一声,一支箭矢猛地从黑暗的树林中窜出,直直射向埃里克面门。埃里克蹲下一滚躲开,那尾部镶有箭羽的漆黑木棍直接没入泥土之中,假如一开始被一箭爆头那肯定鲜有存活可能。
正当奎一行人高度戒备并且向马车快速靠拢时,更多的箭矢从树林中的不同方位射出,但他们行动的更快,在箭矢惊扰到马匹之前迅速的驾车前行。
但在中途奎让马车的速度刻意的慢了下来,时刻准备隔断牵着马匹的绳索,他可以死,但小少爷不能死。
箭矢的攻击骤然消失,但奎依旧没有停下马车,刚才被一箭射中的埃里克险些掉下车,布伦眼疾手快的把埃里克拖住,放在车里,开始手忙脚乱的帮忙包扎。
“老大,这箭有问题!”
在一旁处理伤口的索雷尔朝外面喊了一声,他会一些简单的医术和治疗术式,所以奎会把他带上,但目前的状况超出了索雷尔的能力范围。
“我看见了,那是崔克斯的邪术。”
奎雄浑的声音虽然尽力平静,但还是有些紧张和愤怒。
克里斯丁子爵继承大半家业之后行事本分,鲜有树敌,这次圣都之行本来是危险极低的。
等到马车走过拐角时,忽然就没了动静,奎在警戒的同时没有让马车的速度慢下来,一车共七人终于到了山下的滩涂地带,只有埃里克的伤还需担心。
“索雷尔,埃里克怎么样?”
确认马车周围没有异样之后,奎将马车交给里奇驾驶,自己进到车里蹲下查看埃里克伤势。
“老、老大,邪术的毒我解不了。”
索雷尔在做了简单应急之后努力的将身上的药草和术式一个一个的往上加,但依旧没法将在身体里蔓延的毒素去掉。
那一箭射中的地方是埃里克的肩部,没有太多的鲜血流出,倒是伤口和颈部出现青丝装的触须,像一种绒毛。
“那只箭呢?”
“在那里,刚刚取掉之后我放地上了。”
答话的是布伦,奎扭头就看见地上那支箭矢,但刚拿起便突然碎了,几乎是化成粉末。
一群畜牲!异端!
奎在内心不由自主的怒骂起来,虽表面仍然克制,但手臂早已因为握的太用力而青筋暴起。
布伦在急得快出汗,整整十六年他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性命攸关的时候,他在所剩无几的行李里翻找出药物,一股脑都塞到雷索尔手里,但雷索尔只是轻轻的摇头。
“……老大……”
躺在绒毯上的埃里克断断续续的说着话,但嘴巴忽然僵住,只能轻微的抖动。
“埃里克?!”
怪异的晃动越来越剧烈,埃里克的身体整个痉挛起来,而那绒毛一般的东西逐渐占据他半张脸。
眼球凸起,皮肤浮肿,本来还算英俊的脸庞彻底变的怪异。
嘎嘎的、尖锐声音从埃里克喉间发出,让布伦想起浑身漆黑的乌鸦。
在没有危险的情况下,奎不想放弃任何一条生命。
但小少爷在这里,必须保证他的绝对安全。
崔克斯的不知名邪术会让人变成行尸走肉,这只是传闻中的事情,真实的情况是伤者会被折磨致死,变成邪术新的温床。
“对不起埃里克。”
夜还很漫长,而这里距离刚才遭遇伏击的地方还不够远,奎并不放心,而是叫驾驶马车的里奇走的更快一些。
而至于埃里克的生死,众人一并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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